籽言

时过如锦（少年期）

如今名噪长沙的二爷二月红，孩童时期可是让父母发尽了愁。

外表青涩内心也很青涩的小二爷平日里可一点也显示不出青涩来，一张小嘴里盛着蜜罐一般沾了蜜的言语一堆一堆从轻启的唇瓣中飞出，配上一副姣好的面容，虽是年幼不会让人起什么畸念，这好感度确实直直向上涨。而这些，都是有用处的。小二爷喜欢吃甜食，尤其是那种一吃多了不仅会腻还甜的直齁嗓子的杏仁糕。因着对嗓子不好，红爹红娘都不给小二爷买，这怎么行？只好用那一张一合的唇瓣给丫鬟下人们刷好感度，多了就有杏仁糕吃了，可能是得不到的就是好的吧，小二爷的心里对并不好吃的杏仁糕充满了执念。

红爹红娘无奈，却也舍不得打，毕竟孩子除了杏仁糕这一点都挺听话，各项成绩在同龄人中也皆是出类拔萃，就任着小二爷胡闹。时间一长，这小二爷的风流名声便传了出去，各个府上夫人们都告诫孩子不要跟小二爷玩。

小二爷很委屈，一个杏仁糕弄出这么多事儿，怎么就不跟我玩了呢…颦起眉也不看前方，低着头一边踢小石子一边想着刚刚的事情——和他关系最好的小女娃告诉他说家里人不让他们再联系。小女娃说这话的时候泪珠在眼眶里直打转，亮晶晶的闪地小二爷心里揪着疼，他摸了摸女孩的发梢，学着戏折子里的样子道了一句“有缘再会”。实际上他心里清楚得很，不会再会了，有什么情绪被吹过的风悄然带走。

笑着挥挥手，失了一个好朋友。

既然已经这样了，小二爷也不愿再改，知他好的向他，不知他好的厌他。人生来不能活成让所有人喜欢的样子，连剧本里最最完美的王子，也会遇到不服他妒恨他的魔头。他随意的活着，身边的朋友来了又走，留到最后的总会是喜欢他的。

小小的二爷明了事理，却还是总会因为朋友的离去而忧愁。

小二爷抬起他的小脑袋看着一列列南飞的大雁，一年过去了，当年的小姑娘就如一滴墨，晕染着就淡了。

于是弯起了亮亮的眼，甩着袖子敲响隔壁家的门，“张启山！张启山！我们去找小铁嘴玩吧！”

张家总管一脸无奈的打开张家大门解释道，“小二爷，老爷正在检查少爷的功课，少爷怕是没时间跟你去找齐家公子玩了。”

“那就打扰了，我先走啦。”小二爷掩住失落的神色，笑着咧嘴露出一对小虎牙，可爱极了。张家总管叫下人合上晨风中冰凉的大门，轻叹一口气，其实根本没有什么检查功课，只不过老爷不让少爷跟小二爷玩，也就只好这样了。“玩物丧志么……我觉得挺可爱的娃子啊。”

而此时张家的书房，

“二月红怎么没来？不应该啊。”张启山抓握着笔杆，满目纠结。

小二爷寻不到张启山也不强求，顿了顿扭身便溜达着往齐家堂口走去，结果齐铁嘴跟着齐父去了山上上香。

背着小手的小二爷踢开一颗小石子嘀嘀咕咕个不停，“一个个儿的不是不见就是不在，我都累了……诶哟！”光顾着得石子踢结果忽略了面馆立在外面的招牌，小脑袋撞出的声音又响又脆，惊动了摊子里煮面条的小丫头。

小丫头放下手里的活计连忙跑过去，看到锦衣小公子在那儿呲牙咧嘴的揉着额头心下以为自己犯了什么大错，无措地站在原地想上前看看又不敢。“你……你没事儿吧？”小丫头放轻了声音询问道。

“你……”你来试试？！小二爷猛地一抬头看对方是个小丫头，一双大眼睛闪着泪光眨啊眨的像极印象中的小姑娘，鼻头一酸就把后半句咽下去“你是谁？撞的是我怎么红眼的变成你了？”

这头小丫头也是一愣，刚刚太急光知道这是个锦衣公子，没想得长得也十分俊俏。听人带着笑意的话，当即便红了脸，低声喏喏着“我……我是这掌柜的女儿。”怕你讹钱。

小二爷又没有读心术，只当是自己刚刚呲牙咧嘴的样儿把小丫头吓到了，挠挠头不知说些什么好。

两人就在那儿静静的站着，一个满脸通红的垂头盯着自己的鞋尖，一个面容僵硬的把玩自己的发丝，像极了情哥哥情妹妹互诉衷肠。“这是咋了？”情妹妹，哦不对，小丫头的父亲跑了出来，“丫头你怎么不干活？”

“我……”小丫头这才想起来她只是听到响声才跑出来的，根本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通红的小脸这下埋地更低了。小二爷扑哧一声笑了，“我让这丫头给我报个菜名，哪想一报就是这么久。”掌柜的瞅瞅小丫头，再瞅瞅小二爷“那丫头你继续给他报吧，我回去了。”小丫头听自家爹爹的脚步声小了才抬起头，冲着得意的小二爷眨眨眼，“那个，我们家只有面，不用报菜名。”

……

小二爷是谁啊，可不像小丫头那么容易紧张，当下变顺着小丫头的话自己找了个台阶“那就给我来碗面吧。”

“啊？啊！哦哦，好。”

小丫头瞅着人也不多，索性亲自下厨做了一碗面条。

这面不错，小二爷在心里默默夸了夸面，顺道就把会做这面的姑娘记下了，“你叫什么名字？”

“你不知道啊，我还以为你知道呢。我就叫丫头啊。”

“就叫丫头？这名怎么起的。”

“我爹起得，说是贱名好养活。”

小二爷吃了热腾腾的面条，心里被烘得暖乎乎的，索性也不走了，搁那儿一坐就是一下午。

那天之后，小二爷不去找张启山也不要杏仁糕了，一得闲就扎进面铺里要一碗面坐一整天。这一来二去，两人就熟了。

小丫头最喜欢听小二爷给他讲戏折子，捧着小脸一边听一边嗑瓜子，悠闲而舒适。

小二爷这一举动使得他在各家的老爷夫人眼中顺眼许多，也就不再阻断孩子们的交往。张启山也不用继续“检查功课”，嗅到新鲜空气使他心情大好，当机立断奔向小二爷家里。

小二爷穿好衣服拿着钱袋正要去面铺，就看见自个儿屋子的门被撞开“张启山！你就不能好好进？”张启山摸摸鼻子“诶，你这是要出门？去哪儿啊？带我一个怎样？”

“不带。”

最后小二爷还是带上了张启山，去茶楼。小二爷自己也不知是怎么了，就是不想带着张启山一起去面铺，不想把丫头给别人看到。两人想也不想的去了解九家的茶楼，整个长沙城有祁红的至此一家，二月红隔三差五的便要来一趟。

“诶呦，张大哥，红二哥，你们二人一同前来的场景我可是许久未见了。”解九迎了出来第一句话惹了张启山的不快，“什么张大哥，弄得跟看门的老大爷一样。”

“就是，”小二爷和张启山一向是一唱一和，一个发话另一个必然是要帮腔的，“红二哥也难听极了，小九你就不能亲热点把姓去掉？”抿了口下人端上来的茶水，清香在口中散开，小二爷心里顿时走了神，也不知道小丫头喜不喜欢喝茶，不过想来面汤那么好喝，她大概是很少喝茶水的。“小九，你这茶叶能不能给我包点，想给一个朋友尝尝。”

“好说。”

“那你们唠着，我就先走了。”掂掂手中的茶包，小二爷眉开眼笑想着见到小丫头该说什么，头也不回的就离开了茶馆。

“……”

“……大哥，我怎么感觉二哥恋爱了呢。”

——TBC————